只见斜阳里,走来一人,身材瘦弱略显鞠楼,暗灰色的襟衣打着许多补丁,微微散乱的头发中可以清楚的看见几缕白发,饱经风霜的脸庞上一双干涩的眼睛却捎带柔情,深浅不一的皱纹无情的爬满整个额头和眼角。
向他们走来的不是别人,是他们的妈妈。生活啊!你是多么残忍,他们的妈妈今年才三十八,但从体态外貌却活脱脱的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。
“为什么不回来?”
东娃子气愤的站起来,娜女子也跟着起身,揉揉刚才哭红的眼睛,目不转睛的看着妈妈,等待着答案。
“你爸让青娃子爸捎了一包东西和一封信回来,听青娃子爸说,你爸留在工地上值班了”
“值班……值班,那么多人,为啥偏是他值班”
东娃子一边说着,一边将脚底的易拉罐狠狠地踢了出去。
“想知道为什么,回去看看信不就知道啦”
娜女子虽然也想不通,但毕竟年长两岁,知道此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,不应火上浇油,徒添妈妈烦恼。
“对,听你姐的,别生气了,你爸给你们寄的有好东西呦”
妈妈不紧不慢地走到东娃子面前,一把搂起嘴里还在不停嘀咕的东娃子,把他背在背上,吩咐道:
“娜女子去把东娃子踢飞的易拉罐捡回去,攒着卖钱”
娜女子听说爸爸捎回来的有好东西,失落的心情立刻好了大半,早就迫不及待的冲向回家的方向,但听到妈妈的吩咐,不情愿的又只好折回来捡起易拉罐。
三人在落日的余晖下,朝着回家的方向离去。
……
“娜女子快点,读一下你爸都说了些啥”
爷爷拄着拐杖,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悲伤,暗灰的眸中露着急切,颤悠悠地将一封已经打开的信递给娜女子。
在娜女子众人没有回来的时候,爷爷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儿子的信,虽然自己不识字,但得知自己漂泊在外一年儿子今年不回来,作为父亲,又怎会不难受,不急切了,那怕看看那密密麻麻的字迹也能使心中的想念少上几分。
娜女子今年上三年级了,现在家里面只有娜女子能识字。
“快念念,看看你这三年在学校都学到本事了没?能识几个字?”
一旁的妈妈摸着东娃子的小脑袋,眼神中也充满了期待。
“孩子妈”
“嘻嘻,说你呢,妈妈”
娜女子读到信头,咧着嘴看了看妈妈。
“好好读,别嬉皮笑脸的”
妈妈黝黑的脸颊泛起点点红晕,坚韧的眼神中露出少有的温情。
“妈妈害羞了”
娜女子嘟嘟嘴巴,做出调皮的样子。
娜女子的这番调侃,没有引起爱插话的东娃子注意,东娃子缩在妈妈怀里,仍处于爸爸不能回来的失落中。
“正经点,快,继续往下读”
妈妈温情的眼神收起,变得严肃起来。
“孩子妈,我这边遇到一个突发事情,工地上原暂定值班的老张因母亲生病提前回家,值班人员缺一人。值班有额外补贴400元,我自愿申请值班,这笔钱我会在下发的第一时间寄回去……”
娜女子咽了咽口水,继续读。
“寄回去……我不能回去,还望勿怪。你信中说东娃子身体状况不错,明年可以去学校了,我很高兴,但东娃子去学校的事不急,一定要等到他身体硬朗,彻底好转再去学校。我在这边听说一个偏方,用……用‘宁蒙’……”
娜女子不认识“柠檬”两个字,显然平时学习不认真。
“‘柠檬’叶泡水对孩子身体好,柠檬叶没找到,我让人买得几个柠檬,放在包里的袋子一并捎回来,可以试试。另外上次信中提到爸爸病情是否好转?家中的钱是否够用?娜女子的期末成绩考的如何?(读到这时娜女子情不自禁的扣了扣鼻子)刘敏在外打工情况如何?今年是否回来?望回信中告知。我在外地一切安好,勿念。
刘安民
2002年2月12日”
“呼……,终于读完了”
娜女子做出如释重负的样子,跳跃的眼眸变得平静下来,伸出手将信递给旁边的妈妈。自己便一声不吭的退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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